崛起的郑国先后与卫国、周王室和宋国都结下仇怨,一场多国联军围殴郑国的大战眼看就要爆发。
这时候,一个穿针引线的人出现了,他就卫桓公的后院放火之人——州吁。
州吁是卫桓公同父异母的兄弟,相比于卫桓公,他更得父亲卫庄公的宠爱。
不过,他是一位嬖人之子,在子以母贵的公侯世家,他的地位显然是比不上卫桓公及其弟弟公子晋的。
地位低而恩宠隆。让公子州吁养成了恃宠而骄的毛病,而且他还特别喜好刀兵武事,这让不少朝中大臣感到不安。
石碏(音,que)便是其中之一,他向卫庄公进谏说,如果想立州吁为世子就赶快确定下来,如果不想立他为世子,就不要给他过分的恩宠。
卫庄公不听,一颗定时炸弹就此埋下。
卫庄公死后,公子完继承君位,是为卫桓公。卫桓公上台第二年,公子州吁就因骄奢之故被罢黜,逃出了都城,后来不知怎的和共叔段交上了朋友。
想来两人是“志趣相投”,一拍即合。
效仿共叔段,州吁同样选择了铤而走险。只不过他的手段更隐秘也更上不了台面,他是趁卫桓公不备,突然潜回都城朝歌,刺杀了他。手段阴狠了些,但目的达到了。
公元前719年,州吁自立为卫国国君。
对于这位弑兄上位的嬖人之子,卫国人很不喜欢,州吁也明显感受到了国人的情绪,为了快速稳定新生政权,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发动对外战争来转移国内矛盾,争取上下团结。
而且他早就想好了,别人不打,就打郑国。
第一次联军伐郑
打郑国的目标确定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州吁派人找到了刚刚继位的宋殇公,向他表达了愿奉宋国位盟主、替宋殇公讨伐郑国诛杀公子冯的殷勤之心,这可算是挠到了宋殇公的痒处。
宋殇公也知道,现在宋国国内还有很大一批人不服他,公子冯也一直不死心,时刻想夺回君位。
现在,卫国愿意联合陈、蔡奉自己为盟主,讨伐郑国、诛杀公子冯,是一件既有面子又有里子的一件事儿。为什么不干呢?
说干就干,公元前719年夏天,以宋国为首的宋、卫、陈、蔡四国大军浩浩荡荡地杀向了郑国。据记载,这次讨伐总共动用了兵车一千三百乘!
按照春秋初期的军制,每乘战车由甲士三人加步兵共计二十七人构成,以此计算,进攻郑国的四国联军,仅作战部队就达到了三万五千人!
这在当时,绝对算得上是大规模兵团作战。要知道,数十年后齐桓公想要称霸天下时,管仲提到所需军队数量,也不过才三万。
现在,四国联军这么大阵仗,显然是想告诉列国,我们就是冲着灭掉郑国而来的。此时,洛邑城的周桓王可是正等着看热闹,心里幸灾乐祸地想着:看你郑国怎么办?
郑国的答案很简单:不办。
郑庄公不仅不备战、不迎敌,还拉着大夫祭仲、世子忽、公子突搞起了围炉煮茶,整得三位肱骨一脸问号。
此刻新郑城外的四国联军像在配合郑庄公表演,围了东门五天后,静悄悄的撤退了。这让一心想看热闹的周桓王大跌眼镜,四国联军也算是踏踏实实搞了一场夏日游行。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战果!从中可以看出郑庄公的洞察力、判断力和定力是多么惊人,远非一众年轻气盛的诸侯王能比。
第二次联军伐郑
第一次联军行动遭遇意外,让宋、卫、陈、蔡都很没面子。陈、蔡就不说了,本来就是打酱油的,但宋、卫可是有着明确战略目的。
如今这结果,你说输了吧,郑国他没敢应战;你说赢了吧,郑国又没啥损失。这战略目的你说是达成还是没达成呢?
鲁国国君鲁隐公就有这个疑惑,他问大夫众仲说:“州吁这算是达成目的了么?”
众仲说:“我听说以德政和其民的,没听说以战乱和其民的。州吁靠政变上台,又不知道怎么安抚百姓,反而一味虐用民力,想通过战争来平息国内的情绪,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事实证明,众仲见事很准。
不仅州吁没达到目的,宋殇公同样没达到目的。开战之前,郑庄公就把他看透了,知道他才是联军中真正想打的那位,而目的,无非就是公子冯。
所以,郑庄公提前把公子冯转移到了长葛并放出风去,听闻消息的宋殇公果然第一个从新郑城下撤军。
宋国一撤,陈蔡自然也不陪着玩了,卫国独木难支,也就撤了。第一次联军伐郑,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但正像郑庄公所说,宋殇公是真的想打,眼看自己的目的没达到,他又岂会善罢甘休?所以同年秋天,四国联军再次起兵伐郑。
这次宋殇公还专门派人到鲁国搬兵,鲁隐公不想趟这场浑水,就没答应。但他手下一名叫翚(音,hui)的大夫却不听君命,带着自己的部队参加了会战。
这次,联军依然没有取得大的战果,只击败了郑庄公派出的小股步兵。为了找补颜面,他们干脆把郑国的稻谷收割一空,然后各自回国,这也算是替周桓王报了当年之仇。
出这个主意的,大概率是和王室要好的陈桓公。
两次伐郑都没取得实质性战果,对于宋殇公来说还没有什么,但对于州吁来说,后果就严重了。
以外战求内和,结果却适得其反,百姓怨声载道,新政权摇摇欲坠。
这时,州吁希望自己的宠臣石厚去问问自己的父亲石碏,看他有没有什么好主意。石碏看着自己的儿子,思考了半天才开口。
他让州吁去找陈桓公帮忙,通过陈桓公搭上周天子这条线,只要受到了周天子的接见,州吁的君位也就稳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石厚一听这主意,立马报告给了州吁,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会坑自己。
关键州吁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完全没有意识到,当初自己弑杀的卫桓公,母家就是陈国。
打发走了儿子,石碏立马派人给陈桓公送了一封言辞诚恳的信,请求陈桓公执杀州吁。陈桓公也毫不含糊,等州吁和石厚一到,立马就把他们抓了起来。
卫国人派右宰丑杀州吁于濮城,石碏则派自己的家臣獳(音,nou)羊肩杀石厚于陈国首都。石碏在因此历史上留下一个“大义灭亲”的评语。
郑国的反击
州吁死了,但他挑起的战火却没有熄灭。此时,战争的主动方换成了郑国。在被围殴了两次之后,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损失,郑国人还是憋了一肚子气,他们想复仇、想立威。
从这点看,郑庄公还是一位出色的心理学家,懂得利用心理的力量。
郑国复仇的第一个对象是卫国,他们要新账老账一块算。
公元前718年,郑庄公率兵侵入卫国,很快打到卫国的都城朝歌附近。卫国人一面抵抗,一面到南燕国去搬救兵进行反击。
郑庄公是个用兵高手,他一边派祭仲、原繁、泄驾率领郑国的主力部队正面迎击燕军,另一边派世子忽和公子突率兵绕到燕军背后实施战术包抄。
南燕国只顾和郑军主力交战,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偷袭,在虎牢关被打得大败而归。
收拾完卫国,郑国调转矛头直指宋国。这时,邾国国君正好来求援,控诉宋国以大欺小强占了邾国的农田,说邾国愿为前驱,讨伐宋国。
郑庄公二话没说立马起兵,而且他又一次利用自己王室卿士的身份,动用了王师。
郑、邾联军势如破竹,很快攻入宋国外城,宋国紧急向鲁国求援。鲁隐公一开始就不愿趟浑水,如今面对宋国的求援,他不冷不热地问了句:“郑国打到哪里了?”
不知是宋国来使恨鲁隐公明知故问,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冷冷地答了句:“还没打到外城。”
这个态度一下子激怒了鲁隐公,心想你宋国都求援了,还这么托大。
鲁隐公本来就不想和郑国起冲突,也就顺着宋国使者的话就坡下驴,说:“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必派兵救援贵国了,贵使请回吧。”
宋鲁关系开始破裂。敏锐的郑庄公却从中看到了团结鲁国的机会。
没有了外援,势单力孤的宋国被郑国军队摁在地上摩擦。郑国心满意足后,才带着大量战利品班师回朝。
不过宋国还是心里不服,反手就围了长葛,并在公元前717年秋天,攻其不备占领了长葛。这也给双方的下一轮冲突埋下了伏笔。
下一个目标,陈国。
对于陈国,郑庄公一开始并不想开战,所以他先派了位使者到陈国,以求改善两国敌对关系,但却被陈桓公拒绝了。
对此,陈桓公的弟弟公子佗进行了劝谏,无奈陈桓公非常强硬,陈国最后的机会也就跟着消失了。
郑庄公先礼后兵,眼见陈桓公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也就不再客气了,命令军队立刻入侵陈国。
毫无悬念,陈国军队毫无还手之力,郑国再一次大获全胜,从陈国掳获大批钱财物资。
有了事实的教训,陈桓公很快改弦更张,和郑国签订了友好盟约。这应该算是春秋时期的第一个城下之盟。
最后的话
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大杀四方。
初秋时期,轰轰烈烈的第一次“中原大战”以伐郑联军的完败、郑国完胜而告终,郑庄公凭借着自己的过人谋略和铁血手腕,在短时间内就为郑国打出了国际地位。
他的两个儿子世子忽和公子突,也在战争中得到了充分历练,成为了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这些都是郑庄公喜闻乐见的。
但是,他的目的远不止此,他的能力也远不止此。下一篇,就让我们看看郑庄公在战场之外,是如何带领郑国一步步崛起、走上大国之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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