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货车刚加完油，才开出十几米，“嗖”的一声，油箱突然冒起了火，短短十几秒，货车变成了“火车”……这是去年年底发生在杭州萧山街头的一幕，让人心有余悸，所幸处置及时，无人员伤亡。而这起事故的罪魁祸首，竟是一种劣质的燃料油。
这种燃料油由各种化学燃料混合兑调而成，闪点不到40℃，存在巨大的安全风险，却被一些不法分子冒充0号柴油售卖。日前，记者独家获悉，杭州钱塘警方摧毁了一个盘踞钱塘江两岸的生产销售劣质成品油团伙，抓获犯罪嫌疑人30名，查获劣质成品油110余吨。
送货上门的“生意”
近日，记者跟随杭州市公安局钱塘区分局环食药大队民警胡立冬，来到了钱塘区一处开阔的停车场内。只见空地上停放着十多辆大大小小的厢式货车和面包车，这些是警方查获的部分改装加油车。
胡立冬打开一辆面包车的后备箱，只见车子的后两排座位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塑料油罐，把狭窄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角落的缝隙处还摆放着一台过滤器和一台加油机。“每辆车可以装1-5吨油，嫌疑人就是开着这种车子去做‘上门生意’的。”胡立冬说。
该团伙的主犯胡某，今年50多岁，年轻时从老家来钱塘打工，开了一家物流公司，专门给钱塘区的一些大企业送货，生意越做越大。后来他觉得卖油更有“赚头”，便改行当起了“油贩子”。
从2020年6月开始，胡某等人通过中介低价从外地购入了大量生物柴油、工业重油等燃料，经过勾调后，以0号柴油的名义向社会面出售。为了扩大销量，他还把自己的亲戚、徒弟和老乡发展成分销商，购买了十多辆接近报废的二手货运车辆非法改装成油罐车，来到杭州的各大工业园区门口招揽客户。
“他们会找一些货车司机或者是企业的车队队长，向他们销售这些油料，还承诺可以送货上门，每吨的售价都比同期市场价便宜至少1000元。”很多车主因贪便宜，纷纷慕名而来。截至案发，涉案流水达上亿元。
绿色的“柴油”
胡立冬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照片是一个金属容器，里面盛放着墨绿色的液体。“如果我告诉你，‘柴油’有这个颜色，你信吗？”
原来，胡某等人勾调的劣质柴油质量大都很差，于是他们便给一些品相特别差的油料调色。如果有司机问起来，他们便谎称“高档柴油就是这个颜色的”等理由来搪塞，虽然很多司机也有疑惑，但看在价格便宜的份上，也没有深究。
当然，这种绿色的“柴油”，其实一点都不“绿色”。
“国家规定的柴油闪点是60℃以上，经过抽检，这批涉案油料样本闪点均低于40℃，存在极大的爆燃风险；而且硫含量严重超标，燃烧后排放的废气会对生态环境造成严重影响。”胡立冬说，此外，由于这些油料的密度、运动粘度等指标均达不到正规柴油的标准，长期使用会严重影响发动机性能，降低使用寿命，使发动机故障率大幅提高。
去年下半年，钱塘警方在企业走访时获悉，部分企业的货运车辆疑似使用劣质柴油，造成发动机喷嘴损坏。这一线索引起警方的重视，钱塘警方立即抽调精干力量，会同钱塘区检察院、市场监管等部门开展深入研判。
经过缜密侦查，这个以胡某为首的犯罪团伙，终于浮出水面。
毗邻小区的油库
杭州下沙某居民小区周边的空地常年被业主当作停车场使用。空地杂草丛生的隐蔽角落，有两个并排的集装箱房子，紧挨着一栋居民楼。集装箱的边上，停着两辆油罐车。这里是胡某团伙在钱塘江两岸设置的两个大型油料仓库之一，负责钱塘江北岸的油料销售。
去年12月，在杭州市公安局环食药支队的统一部署下，钱塘警方开展首轮收网，这个毗邻居民小区的窝点便是警方重点打击的目标之一。考虑到抓捕安全的问题，警方前期进行了大量周密部署，但抓捕现场依旧让民警心惊。
“仓库宿管员任某，吃住都在集装箱里，他的床铺就在油罐边上，床底下满地的烟蒂，门口还有一个柴火灶，一点安全防护措施都没有。”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胡立冬依旧心有余悸。
自去年12月至目前，钱塘警方接连开展3轮集中收网，先后抓获胡某等30名嫌疑人，查获劣质成品油110余吨、各类改装加油车15辆、储油罐14个，捣毁生产和仓储窝点5个。
目前，胡某等主要犯罪嫌疑人已被移送起诉，涉案油料已在警方的监督下由相关机构进行无害化处理，案件仍在进一步办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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