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浩公律师事务所 民商事研究院
文章/王子豪
案号：
（2018）苏民终502号
上诉人（原审被告）陈某与被上诉人（原审原告）A有限公司破产管理人追缴出资款纠纷一案
案情简介：
2015年7月3日，深圳市B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与陈某、汪某作为投资人共同设立A有限公司，并取得了注册证号为321084000247464的《企业法人营业执照》，注册资本10000万元。
《A有限公司章程》规定，公司注册资本10000万元人民币，深圳市B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作为股东于2018年6月30日前以货币出资方式认缴出资额5100万元，认缴比例51%；陈某作为股东于2018年6月30日前以货币出资方式认缴出资额900万元，认缴比例9%；汪某作为股东于2018年6月30日前以货币出资方式认缴出资额4000万元，认缴比例40%。
2015年11月5日，深圳市B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名称变更为B控股公司。
2016年8月5日，A公司召开股东会，股东会同意陈某将其持有的A公司9%的股权转让给王某7%、孙某2%；同月6日，陈某、王某、孙某签订了《股权转让协议书》。该股权转让至今未办理企业变更登记。
2017年4月21日，高邮市C工程建设有限公司以A公司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且明显缺乏清偿能力为由提出破产申请，一审法院于2017年7月10日作出（2017）苏10破申12号民事裁定书，裁定受理高邮市C工程建设有限公司对A公司的破产清算申请。并于2017年8月8日指定江苏某律师事务所担任A公司的破产管理人。
2017年9月5日，A公司破产管理人向陈某发出《催缴出资函》，要求陈某于2017年9月15日前将出资款900万元缴至管理人的银行账户。陈某未予答复。截止目前，陈某尚未对其认缴的900万元出资履行出资义务。
一审法院认为：
A公司管理人系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破产法》第三十五条“人民法院受理破产申请后，债务人的出资人尚未完全履行出资义务的，管理人应当要求该出资人缴纳所认缴的出资，而不受出资期限的限制”之规定提起诉讼，故本案的性质为向股东追收未缴出资纠纷。
股东未尽出资义务即转让股权，转让股东的出资义务不因股权转让而解除，公司仍有权请求转让股东履行出资义务。本案中，陈某尚未履行任何出资义务，即将其股权转让给王某、孙某，当公司或公司债权人要求其履行出资义务时，陈某仍负有履行出资的义务。陈某所述其非本案适格被告的辩称于法相悖，不予采纳。虽然根据A公司章程的规定，陈某认缴的900万元出资的缴纳期限尚未届满，但鉴于A公司已经被裁定受理破产申请，其出资义务已加速到期，故该公司管理人有权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破产法》第三十五条的规定，要求陈某立即缴纳所认缴的900万元出资。根据公司法解释三第十九条第一款规定：“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未履行或者未全面履行出资义务即转让股权，受让人对此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公司请求该股东履行出资义务、受让人对此承担连带责任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故对A公司管理人的诉讼请求予以支持。
综上，一审法院判决：陈某于判决生效之日起10日内向A公司管理人缴纳出资款900万元。案件受理费74800元、保全费5000元，合计79800元由陈某负担。
二审法院认为：
陈某应当履行出资义务。第一，公司法解释三第十八条第一款规定，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未履行或者未全面履行出资义务即转让股权，受让人对此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公司请求该股东履行出资义务、受让人对此承担连带责任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本案中，陈某未履行出资义务即将其股权转让给王某、孙某，A公司管理人诉请其履行出资义务，具有事实和法律依据。一审判决引用公司法解释三“第十九条第一款”系笔误，但引用内容正确。故陈某主张一审适用法律错误，本院不予采纳。第二，《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破产法》第三十五条规定，人民法院受理破产申请后，债务人的出资人尚未完全履行出资义务的，管理人应当要求该出资人缴纳所认缴的出资，而不受出资期限的限制。本案中，尽管根据A公司章程规定，陈某原认缴900万元出资的缴纳期限尚未届满，但一审法院已裁定受理对A公司的破产申请，陈某的出资义务已加速到期。故陈某应当履行900万元的出资义务，而无权以出资期限作为抗辩理由。第三，A公司管理人取得陈某900万元出资款后，应当将该出资款归入债务人A公司的财产。
综上，陈某上诉理由缺乏依据，本院不予支持，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应予维持。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一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法律分析：
《公司法》第二十八条规定，股东应当按期足额缴纳公司章程中规定的各自所认缴的出资额。股东以货币出资的，应当将货币出资足额存入有限责任公司在银行开设的账户；以非货币财产出资的，应当依法办理其财产权的转移手续。
在认缴资本制的背景下，股东可以通过章程约定在未来某个时间点前缴纳出资。通过这种方式，法律赋予了股东充分的期限利益，体现了公司的意思自治。法律以保护期限利益为常态，以加速期限到期为特例。
《企业破产法》第三十五条规定，人民法院受理破产申请后，债务人的出资人尚未完全履行出资义务的，管理人应当要求该出资人缴纳所认缴的出资，而不受出资期限的限制。
虽然出资人享有认缴资本制赋予的期限利益，但因为企业被法院受理破产申请，此时其享有的出资期限会直接到期，即失去了期限利益的保护。在这种情况下，出资人不得以其享受出资期限为由主张不支付认缴的资本金。
综上所述，在破产案件中由于出资期限加速到期，股东失去认缴资本制赋予的期限利益。《企业破产法》做出这样的规定，是为了充实破产人的资产，为将来的重整及债务清偿做出积极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