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晨已经等了他们许久了,白鸽尚还落在屋檐上,夜色之中,格外清晰。
直见到梅长苏,他快步上前,虽还是往日浪荡样子,可分明有几分急切,“萧景琰到琅琊山了。”
梅长苏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却下意识的看向霓凰。
他二人虽只语未言,却将彼此心思读个通透,“没有。”萧景琰不会无缘无故的去琅琊山,大概也是知道了聂锋的事情,可他知道了,是否金陵城中的有心人也能知道。
又是如何将这消息透露出去的。
梅长苏知晓霓凰不会这么做,客还有谁……他脑子有些混乱,将所有人都筛了一遍,猛然言道,“只有景琰一个人吗,悬镜司的夏冬现在何处?”
“对,只有他一个人。”对此,蔺晨也纳闷的很,他一个平日待在军中的郡王,怎会突然孤身上琅琊山,除了聂锋,再没别的原由了,可只有一个聂锋吗?
“长苏,他是不是已经……“他没再说下去,只看了看霓凰,”或许,他真的发现了什么。“
“是他一人上山,或许好些,他心里清楚的很,聂锋大哥的事情不能被旁人知晓。”梅长苏来不及多说什么,径直就往里头去,“收拾东西,咱们连夜回琅琊山去。”
萧景琰的确已在琅琊山了,他是在三日之前就上山来的,琅琊阁如铁桶一般,若是没有蔺晨的许可,是没人能见到聂锋的,于是他在琅琊山上待了整整三日。
直到……穆青到了。
穆青深知自己已经闯下了大祸,于是想着来琅琊山找到蔺晨,已经要将萧景琰挡在门外,怎料萧景琰快马加鞭,却是先他一步已到了。
“殿下……咱们有话好好说。”萧景琰此下手段凌冽,扼喉迅速,手上虽无刀刃,可偏偏让执着刀剑的穆青反抗不得。
“你莫以为能够瞒我。”
萧景琰一直是个刨根问底的很,自他知道穆青在金陵孤山外搜山,而后又似乎是在兰台县找到什么,他就一直多番打探。
无人知晓穆青找到的是个白毛怪物,也无人知晓那人就是聂锋,更无人知晓,这人辗转云南江左,现在已在琅琊山了。
萧景琰本以为穆青只是孩子心性顽皮罢了,所以一直照看着怕他惹出事端,可最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搭弓拉箭将那白鸽射下,才见那信笺内容。
“你姐姐没有教你吗,军中秘信,都应该用暗号来写……”他轻启薄唇,声音落在穆青耳畔,竟有股军旅中人素来的寒气。
“我我,我写着玩的。”穆青还要争辩。
“我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可你姐弟二人,就连我也要相瞒吗。”十年了,他一直都在找寻当年那个真相,可有关那件事情的所有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但是现在,聂锋活着,赤羽营的先锋大将还活着,那么或许,一切都有转机!
马车飞驰在夜间寂静的山道之上,骏马嘶鸣,车辕阵阵,里头却无声至极。
霓凰一直看着梅长苏,看他斜斜靠在边侧,手中轻捻着袖间纹理,眉头紧蹙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不该瞒他?”她有些试探的问出口。
梅长苏轻笑,抬眸看向霓凰,戏谑至极,“我猜,他现在一定想带着聂锋大哥回京面圣……”萧景琰一直都想靠着他那个根本不想翻案的父皇才翻案,可这条路根本毫无用处。
“或许,你应该告诉他,你是谁。”
“告诉了又怎样,让他拉着我一同去面圣吗?”他眉眼带笑,笑的越发温和,可越笑着,越有股凄凉,“这一切,不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主,最想看到的吗?”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叹一口气,却掷地有声,“我是逆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