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秀一、你别看，现在的春节贺岁档这么火热，但是实际上，也就最近这十几年才开始流行。倒是美国人很早就提出了“档期”的概念。美国电影商会利用特定的时间段来赚取最大的商业利益，好莱坞有专门拍的公司。内地电影也想搞档期这个概念，没火起来。那会儿电影是小众艺术，假期大家伙都回家休息去了，没人在假期去电影院看电影。倒是20世纪80年代，经济文化高速发展的香港电影人们提出了“贺岁片”的概念。1981年许冠文的《摩登保镖》被认为是中国贺岁片的起源，像《家有喜事》还有《吉星拱照》这些电影都是贺岁片。当时香港许多电影人都是免费拍摄这些贺岁档电影，那会贺岁档都是喜剧片，春节的日子，肯定还是图个开心。香港的贺岁片拍的很好，内地电影人也馋，而且那会中国银幕扩大了几倍，时机到了。1993年，中国电影改革，引进了10部进步大片，其中以“贺岁片”的名义引进了成龙的《红番区》，这片最后拿了8000万票房。第二年，成龙贺岁片《白金年》在内地市场又爆了，又拿下了几千万的票房成绩。内地电影人看着馋啊，于是开了好几次会，下定决心这块肥肉还是要自己来啃。但是谁来拍？人选还没定下来，谁有合适的项目就谁来，最后负责人选了冯小刚。冯小刚那会准备的是《好梦一日游》也就是后来的电影《甲方乙方》，院线觉得这片是喜剧像贺岁片的故事，于是就拍了。1997年，冯小刚的《甲方乙方》上映，创下了3600万的票房成绩，在中国电影史上也被称之为“中国内地第一部贺岁片”。今年《甲方乙方》上映25年。中国电影也正式开启了贺岁电影的概念，已经25年了。在过去的25年里，春节档的贺岁片从，冯小刚的一枝独秀，再到这两年的百花齐放。春节档的贺岁片，不再是单一的喜剧搞笑元素，如今变得更多元化了起来。其中最具典型代表的就是吴京的贺岁电影。他的《流浪地球》还有《长津湖》就跟“喜剧”不搭边，但却为何成贺岁档的票房奇迹。冯小刚和吴京到底有何不同？这些年，中国电影市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今天，我们来聊聊。二、冯小刚的贺岁档01：时代背景我们还是先从冯小刚说起。冯小刚的《甲方乙方》能成功跟那会的流行大众文化有关。上世纪90年代，社会进入了转型期——商业性，消费性，娱乐性，成为主流，文化层面上，人们也从文化学习到了文化消费。冯小刚的贺岁电影契合了那时的大众嬗变的心理，而他的《甲方乙方》又没了王朔的那股愤世嫉俗的大院子弟气息，更平民化。1997年《甲方乙方》的3600万票房，可以说是拯救了中国电影市场，把票房冠军从引进的“进口大片”拉回到“国产大片”。不过这是出了成绩以后的事情，刚拍完那会儿，冯小刚没底气。因为是中国内地第一部贺岁片，内外都对电影抱有很高期待。那天，全国影院经理都在北京开会，试看《甲方乙方》，当时是双片，放映员不熟悉机器，放了好几遍，声画不对位。冯小刚都被气哭了，片子要是让经理失望了。这可能会影响到电影的排片。没办法，机子放不了，最后只有把所有的影院经理拉到其他电影院去看，放完后，经理们集体鼓掌，有戏了。冯小刚对电影票房的“市场运作”很清晰，这不是拍马屁：当年《甲方乙方》3700万票房。用他自己的话说，《甲方乙方》的500万票房是情理之中的，到了700万，就不是他的操作，而是跟市场操作有关了。等到了900万，1000万跟导演没关系，口碑都是人与人之间人际传播出来的。到了1500万往上，那是政策在支持国产片。02：冯小刚的选择冯小刚对市场化运作很清晰，事实上他知道，一部电影能成功，不仅仅是拍的能力，商业化市场化运作也很重要。他的贺岁“三部曲”《甲方乙方》《不见不散》《没完没了》的成功跟市场行为有关。当时张和平是“紫禁城”的总经理，冯小刚负责拍，张和平负责跟人谈营销，商业运作。张和平离开后，冯小刚也随后跟“华谊”的王中军签约，王中军当时保证冯小刚能年收入400万，这个钱“紫禁城”给不了。跟王中军的合作，冯小刚赚钱了，但是那会还没有贺岁档的概念，都叫贺岁片。直到张艺谋的《英雄》的出现，给贺岁片带来了新的特点：原来贺岁片不仅是喜剧。贺岁片开始向贺岁档的概念转变，大制作，大导演，顶流明显都开始选择在贺岁档上映。商业化市场运作，也开始走向“个性化消费”。以前是别人说好，去看，个性化消费变成，不管你怎么说，只要我想去看，那就去。与此同时，冯小刚也开始有了转变。跟早期的“冯氏三部曲”不同，冯小刚开始往右，他拍的电影开始专注票房和盈利。从2003年的12月18上映的《手机》开始，冯小刚就开始在他的贺岁片中植入广告。当时《手机》的剧本还没写，就开始跟手机厂商合作，怎么把“手机”植入进去，等到植入后，发行广告，海报都要出现“软广告”。一条完整的商业链就这样形成了。这种链接也叫“高概念电影”：一种高度市场化的故事形式，故事销售性的基础是明星、明星和人物形象之间的契合以及时尚主题。这产业链不仅票房赚了，投资也赚了。2004年的《天下无贼》投资为4000万人民币，票房1.1亿元人民币,回报率达275％2006年的《夜宴》投资8000万元，票房1.3亿人民币，回报率达163％2007年的《集结号》投资6000万，票房达2亿人民币，票房回报率达333％…冯小刚的“冯氏贺岁片”太火了。即便拍了《1942年》亏了钱，又拍了部《私人订制》的纯商业片，把钱都赚了回来。他的电影类似于“007的电影品牌”，成为了一种消费观念，一种定位，消费期待——幽默化宣泄，喜剧明星，漂亮女星，大社会的荒诞背景下有小人物的调侃，悲剧喜剧结合。三、吴京的贺岁档01：时代背景冯小刚贺岁片虽然火，但也带来了一些问题，这个问题伴随着“流量时代”在春节档加剧了。春节档成为了电影人的必争之地。贺岁市场的过度拥挤，大量电影高度集中在同一时间和空间放映，许多电影成为牺牲品。甚至还有电影扎戏，“戏不够，星来凑”地暴露了在商业化的影响下的电影产业的浮躁。那些年，很多电影落下一个“票房滑坡，史上最挤，口碑扑街，爆发力不足”的口碑。还有些电影票房不错，但是过分强调娱乐性而忽视了影片的思想性，缺乏文化内涵与民族精神，观众对这样的作品是不满意的。在新的要求下，吴京的出现成为了趋势，或者说，吴京的出现契合了燃烧的民族情绪。春节档的“吴京热”是从2017年的《人民的名义》《战狼2》开始的燃烧器的。那年，是中国电影的一个转折点。可以说，如今的春节档《长津湖》的火热是延续了2017年的电影情绪和审美转折点。尤其是在民族精神的问题上，《刺客聂隐娘》选择的是放弃对立和暴力，这是传统的好莱坞电影的主题和创作类型。而吴京《战狼2》在选择的是“直面战争的残酷”，坚持“把对手打回去”的理念。在全球性文化危机和伦理危机的背景下，吴京的“冷锋”是一个勇于担当的英雄角色。更重要的，吴京拍摄并饰演的《战狼2》是审美资本主义时代神话叙事回归的中国形式。电影是各国、各族人民之间的交流与融合，也是“人类命运共同体”观念在细节上的体现。所以吴京向左，他选择了一条以新时代的英雄谱写了新时代“为人民”的精神的路。治好了国产电影一直以来缺少民族精神的心病02：吴京的选择这条路跟《血战钢锯岭》的放弃对抗，在最高的信仰面前消释一切仇恨的主题不同。在《战狼２》中，冷锋抱定的信念是“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这种复仇理念，是一种远古神话时代的血缘观念和残酷的生存竞争相联系的文化习性，但随着进化的思想和观念消散了。可吴京为何把它拾了起来？因为吴京敏锐的发现，在资本进入市场后，艺术和文化被迅速的“平面化”了，唤醒“崇高感”的东西遭到了严重冲击。社会学角度去看，过去的普遍阴柔化和“抒情话”让中国人情感结构在性别结构上失衡。而造成变化的正式当代社会的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发生了变化。现在是“审美资本主义时代”。而吴京则打破了这一层，他电影里的“乡愁乌托邦”饱含着浓烈的民族情绪，这种情绪是以民族文化为基础的。中国社会的现代化过程，民族精神的倾向性和情绪化都有可能具有积极的作用和意义。为什么都在春节档，吴京的的电影跟冯小刚有着很大的不同，这是因为——后期的冯小刚追求的商业市场的变化，而吴京关注的是民族精神倾向问题。他不要冯氏幽默的讥讽，也不要资本推动下的唯美的东西，吴京所寻找的是精神力：比如尊严，诚信，信任，勇气，爱国，友善等这些优秀的品质，而这些品质恰恰当代消费社会中已经“烟消云散”的东西。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持续提升，民族精神成为当代公众情感结构中十分活跃的构成，“过去”理想化并且具有面向未来的情感和价值指向里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的因素。而这些恰恰是冯小刚电影没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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