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回首岁月,我也曾想过,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是否还要嫁给凤凰男,吃半辈子苦,受半辈子穷呢?说实话,婚姻是自己的选择,虽然一路走来,风风雨雨,穷过,但没后悔过,因为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多年前,湖北枣强寒门学子王心怡考上了北京大学,在母校为师生做了一场报告《感谢贫穷》。我只想说,孩子,贫穷不值得感谢,要感谢就感谢你的拼命,感谢你读过的书,是这些为你明天看世界铺的路,贫穷历来就是一场灾难……
我对贫穷更深层次的接触,是因为认识了我老公。穷人中的极品啊,因为贫穷,相处三年的女友落荒而逃……
你能相信吗?两千年之后的大学生,二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居然没有穿过羽绒服,第一件羽绒服居然是读了研究生之后,攒了些国家给的补贴,在外面代了课,在小地方的商场买的。有一次他坐车,他说坏了,压坏了,他不知道羽绒服一会能蓬松起来……还有他的手套,不知哪个表姐用花花绿绿的毛线编织的,从小学戴到大学。戴就戴了,居然还和丈母娘说这手套的历史。丈母娘一听烦了,这小家子气,就凭这双手套这人都不能嫁。
第一次去老公家,是他考上研究生的那年,他说他要把家里真实的一面让我知道。下了火车站,穿越一路繁华,我们进村子了。婆家离城里不远。但穷是真穷,第一次见婆婆,她当时才四十六岁,头发全白,穿的衣衫褴褛。四十六,咋看都像六十四,没有一丝中年的影子。(我说婆婆喜欢买衣服,是后来的事,是老公能赚钱后的事。)恍若隔世。
家里更是一贫如洗,看的电视机是黑白的,睡的是大炕。破衣烂衫的搭满了绳。居然连衣架都没有。那个做了我公公的男人,清瘦,穿着解放鞋,裤子卷着,还沾着泥。中国农民最典型的形象。我就要嫁进这样的穷人家吗?我想好了吗?
再看看自己,一条爱依莲的牛仔裙,两百块。针织两件套上衣,也是大牌。背着时尚皮质双肩包,自己给自己整这样对公婆……
我的到来是他家的一大喜事,双喜临门,儿子考上了研究生,带回来了女朋友。我的到来更是贵宾待遇,四个菜,包括俩凉的,公公和老公还喝上了。
更可气的是,她晚上安排我和她儿子睡一屋,虽然是两张床。我去婆家是偷偷去的,幸好老公有原则,真的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啥。老公原则性强,自律性更强,要不是自律,怎能在那个年代考上研究生?要不前女友也不会跑。作为一个穷学生,没那么大的胆,再加上他快读研究生了,就这个硕士研究生的学历,他不愁找老婆。
再说说他的大三吧,大三是他最痛苦的时候,英语四级老考不过,拼了老命,在大三那年暑假才考过。这一年暑假,学费交不起了,原因是他爹又住院了,把家掏空了,他说他爹可能活不到他大学毕业了。后来的事实是,二十年后,公公依然健在,啥大病没有。这不是坑儿子吗?
大三那年他足以铭记一辈子了,因为交不起学费了,好像那时候不流行助学贷款。学费是八百,住宿是三百。就这一千一百块,没有任何人帮助,那些亲戚都躲的远远的,怕被沾上。后来小舅帮助老公找了个建筑工地,他干了四十天小工,一天给二十,加上做家教,凑够了学费,完成了四年学业。
老公让我看他房间里的东西,从小学到高中的奖状,果真是小镇做题家。还有视若珍宝的磁带。他代表学校参赛省奥数的照片……好一个励志的年轻人。
先说这些吧,流水账似的。想哪是哪……
(此文征得老公同意而写,主要是为写给孩子,让孩子了解一代人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