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还未曾到十分艰辛的时刻,孤独地凭栏望吊时,是不是也会有人痛恨孤独,握住其他人伸过来的手。而经年过后,那个在满天烟霞中告别的女子,会不会想起她原来的家庭?
出生于1908年的陈秀芝,十几岁时便表现出了很多民国女子共有的特性,她在艺术上有着极高的天赋,稍稍提手就能得到一幅满意的作品。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里,她从来都不需要担心街头的风沙吹过秀丽的脸庞,就这样无忧无虑地长着长着,她在1925年遇到了一个喜欢画画的浪漫青年。
这个人名叫常书鸿,比她大上十年,据他说,他从小喜欢艺术,有时间就会在纸上画画,他的父亲不太愿意他做这样的事,便强硬地将他送到了工业学校读书,但是他还是选择了一个最靠近画画的专业——染织。在多情的杭州,他也认识了画家丰子恺,并且参加了他组织的西湖画会。而这次,他又在杭州找到了生命中重要的存在。
艺术上的共鸣让陈秀芝常常和这个戴着眼镜的男子联系,在谈论艺术时他们感受到了精神上的唱和,而在交谈中他们眼波流转,露出了你知我知的笑容。没有多久,两人便在父母朋友的祝福之中,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1927年,陈秀芝跟着考上里昂中法大学公费生的丈夫去到了法国巴黎,这个男子的确非常优秀,在巴黎的十年里,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让陈秀芝和她的女儿获得了高超的物质生活,也获得了别人的夸赞和羡慕的眼光。
然而,让陈秀芝不可预料的事情来了。1935年,常书鸿在巴黎的旧书摊上看到了敦煌的画册,这时的他被画册里的内容深深吸引了,他此前完全不知道中国有这样一个宝库,胸腔震动的他立刻着手回国。
知道要回国,陈秀芝倒也没有多吃惊,知道要去一座宝库工作时,她还表现出了几分惊喜,然而生完儿子后两年,他们一家四口坐在马车上奔向甘肃时,她还是为旅途的艰辛所震惊了,当过了一段艰难的生活后,她几乎都无法展露笑颜。而她向丈夫提议,将自己和孩子都送到杭州去,丈夫却认为一家人应该好好在一起。
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之中,陈秀芝越发感受到生活的无望,而这时一双手伸向了她。这个男人名叫赵忠清,是一名军官,和陈秀芝刚好是老乡,两人时不时地搭话,陈秀芝也在两人的交往中感受到了重新绽放的希望,于是她借口要去兰州看病,随后和赵忠清私奔了,而在常书鸿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在报纸上刊登了离婚事宜。
为了选择更加舒适的生活,陈秀芝离开了丈夫和儿女,但是离开了后,她的生活也没有变得更加舒适。没过几年,赵忠清就因为身份问题而入狱,陈秀芝在求遍了人也没有找到将他救出来的方法。等到赵忠清在狱中离世后,她又辗转嫁给了一个工人,从此日子更加窘迫。
而她原来的丈夫常书鸿在经历了妻离子散的打击后,仍然为莫高窟做出了贡献,后来他成为了国家文物局的顾问,还举办了多次展览,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而陈秀芝的儿子常嘉陵有一日去杭州看望伯母,却听伯母指着雨中的一个妇人,告诉他那是他妈妈时,他伫立良久后说到:“那不是我母亲”。
作为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不知道陈秀芝在晚年有没有过一丝丝后悔,有没有在深夜的时候想起与丈夫的甜蜜时光,想起儿女在她怀里甜甜喊妈妈的时刻。在凄惨的晚年,她有没有想过在敦煌的日子再坚持一阵就能苦尽甘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