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如巷张家的四个才女,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
这是叶圣陶对张氏四兰的评价。"张氏四兰",即民国教育家张冀牗的四个女儿。
她们出身显赫,蕙质兰心,不仅个个生得如花似玉,而且德才兼备,擅诗词、精昆曲、识大体,是名震一时的交际名媛,声望不亚于"宋家三姐妹"与"严氏三金花"。
无论是长相外貌,还是在传统文化领域的建树,四姐妹都不相上下,但若论最甚者,当属二姐张允和。
她是华东师范大学的高材生,亦是人民教育出版社的顶级编辑,却始终以"家庭妇女"的身份自居。而那个让她心甘情愿为家庭付出的男人,正是著名的语言学家、有"拼音之父"称号的周有光先生。
周、张二人自年少相识,共沐岁月70载,一段旷世绝恋至今仍被传作佳话。
体弱多病,难掩侠肝义胆
张允和自娘胎里就虚弱,出生时又差点被脐带绕住脖子窒息而亡,命悬一线,好在通过后期的调养,她的身体状况略微好转,却始终离不开汤药。可是,看上去恹的她,内心十分强大勇敢。
由于父母都热爱昆曲,张氏四兰从小就在昆曲的熏陶下长大,自然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三个姊妹不同,张允和不喜儿女情长之类的爱情故事,反倒对侠肝义胆的武侠曲牌独有情钟,可谓特立独行。
张氏四兰的生母陆英,36岁因病撒手人寰。她去世不久,张冀牗再度续弦。新过门的继母韦氏对张氏四兰态度恶劣,曾以家中经济困顿为由阻止长女张元和读书。
此事传到了张允和耳中,她怒不可遏,连忙组织一批女同学到家门口抗议,为大姐争取利益。街坊邻里听闻张府人声鼎沸,竞相前来看热闹。继母羞惭不已,当场妥协,允许张元和继续学业。
两情相悦,爱在心口难开
古道心肠的张允和,对三个姊妹的关怀无微不至,包括婚恋方面。
当年,大姐张元和和名伶顾传玠相爱,可顾传玠身份卑微,张元和担心这段恋情会遭到他人非议。为了鼓励大姐,张允和慷慨激昂书信一封,支持她追求真爱。受到鼓舞的张元和不顾世俗眼光,最终和顾传玠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几年之后,穷小子沈从文爱上了三妹张兆和,却因没钱迟迟不肯提亲。不曾想到,张允和竟代替沈从文求娶三妹,因此促成了一段姻缘,以至于多年后沈从文每每回忆起这件事,都夸二姐是"侠义的媒婆"。
然而,热心撮合别人的张允和,一直对自己的感情问题无从下手。16岁那年,张允和去同学周子俊家中做客,邂逅了她的哥哥周有光。
周有光年长张允和3岁,是上海光华大学(今华东师范大学)的学生。他曾毕业于张冀创办的乐益中学,按理来说是张允和的学长,二人因此变得亲密,感情迅速升温。
3年后,张允和被中国公学录取,也来到了上海读书。爱慕已久的周有光瞄准了机会,便时常以各种借口约她出来游玩。此刻,张允和的心如明镜一般,深知周有光的心意,对他颇有好感,却因害羞不肯赴约。终于,一次在吴淞江边,周有光借罗密欧对朱丽叶的一句台词,向张允和明示了爱意。
"我要在你的一吻中来洗清我的罪恶",时隔多年,这句话仍被记录在张允和晚年的回忆录中。无论何时,只要回想起这句话,她都宛如那个被表白的春心荡漾的女子,低眉垂眼,满心欢喜。
情深,晚年恩爱如初
张家家境殷实,可周家家道衰败。临到结婚,周有光才敢跟张允和坦诚自己条件不好,恐怕不能给她幸福。张允和全然不在意,为了照顾丈夫情面,婚礼办得异常简朴,只请了亲朋好友前来助兴,全程仅开销400元。
婚后不久,战争爆发。彼时周有光在新华银行任职,因为工作调动需要经常在川渝两地辗转。但儿子周晓平年幼,母亲徐闻年迈,一老一小实在经不起来回折腾。于是他和妻子细细商定,决定由她带家人回合肥老家避难。
就这样,这对苦命鸳鸯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异地生活,期间,二人通过书信联系,见面机会甚少,相聚时间寥寥无几。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情比金坚,在颠沛流离中坚守忠贞。
战争结束后,张允和一家才得以安顿下来。平日里,丈夫在书桌前笔耕不辍,她就端一盅清茶侍奉在侧,看他著书立作。
她热爱昆曲,时而登台即兴一曲,他必亲自到场观看,在台下为她鼓掌欢呼,美其名曰"妇唱夫随"。
他们的爱情,让无数年轻人都眼红。"人得多情人不老",想必这便是二老婚姻保鲜的秘诀了吧。
张氏一族原籍安徽合肥,和李鸿章家族并列当地两大望族。时过境迁,李家支离破碎、凋零不堪,而张家家门辉煌却得以延续、生生不息。究其缘由,在于家风。当年,李家成员纷纷入朝为官;张家却讲究淡泊名利,到了张冀牗一代,更是兴办教学,才能培养出张氏四兰这样的大家闺秀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