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为纪念满城汉墓发掘50周年,河北省博物院将来自陵山的149套722件文物,和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的2件一级文物,汇集一堂展出,堪称盛况。
作为河北省博物院的镇馆之宝,很多人慕名而去只为一睹那位汉代宫娥的容颜。长信宫灯发现于窦绾墓后室门道内口西侧,原本只是一堆散落的构件,经考古人员拼接后恢复成现在的模样。它的灯盘可以旋转,灯罩可以开合,可以调节亮度和照明方向,烛火冒出的废烟顺着灯道进入灯体也就是宫女身体部位的内部,聚拢而不扩散,不污染室内环境。汉代灯的燃料是动植物油脂,燃料燃尽没有烟灰颗粒,通过导烟管即可解决污染问题。
考古学家依据灯上铭文“长信尚浴”,为其命名,以铭文“今内者卧”“阳信家”,推测这盏灯原本应是阳信长公主进献给窦太后,太后将又将它赐给中山王之妻窦绾。虽然没有长信宫灯,但展览中所见的青铜灯具,可谓五花八门。
刘胜墓出土的铜炉型灯,运作原理和长信宫灯类似,它由三足空心炉、灯盘、灯罩、灯盖和烟道组成,灯芯点燃后,烟雾顺着管状烟道进入炉腹,炉内盛水促使烟下沉吸收,保证室内清洁。
豹形铜镇,错金银铜器,高3.5厘米,长5.9厘米,现藏河北博物院
《说文》中载“羊,祥也”。汉代人以羊为吉祥寓意。展览中的一盏铜羊形灯,出自刘胜墓侧室。这是一只昂首圈卧、目光炯炯的绵羊。腹部中空用来储存灯油,把羊背掀开,翻转置于羊头顶上作灯盘,灯盘设计了导流槽,放置灯捻。夜间使用时,一只乖巧的小羊头顶星星油火,是整间屋子的焦点,白日大亮后,灯盘被当作脊背扣回原处,置于桌边,恢复成一只肃穆庄严的吉祥摆设,方便收纳。这件羊型灯,与1982年陕西省凤翔县出土的一件鎏金青铜羊形灯在造型和尺寸方面几乎完全相同。
王后窦绾的随葬灯具,则更显女性小心思。与沉稳大气的羊形比起来,这盏铜朱雀灯胜在玲珑精巧。朱雀做展翅欲飞状,脚踏盘龙为底座,口衔圆环为盛放灯油的器皿。环形灯盘分为三格,可同时燃烧三支烛火。这支灯造型更讲究美感,不是四平八稳的,如果灯盘负重过大,似有跌倒的危险。经过鉴定,这支灯盏整体用料含铅量占17%,铅的密度更大,灯身稳定性得以保证,美感与实用性并举。
古人用熏炉燃香以驱赶虫害,祛除湿秽,洁净空气。汉代王公贵族迷恋各种香料,《汉宫典制》规定上朝必须佩香。对于刘胜夫妇这样讲究格调的贵族,自然不能少了香薰器物。早期熏香所用的香料为禾本科的茅香,时称薰草或蕙草。与薰草配合的熏香器具是炉身很浅的豆式熏炉,香料直接燃烧散发馨香。展览中有一件来自窦绾墓豆式鎏金铜熏炉,通体鎏金,纽盖上镂雕有三条螭龙,这样华丽精致的物件,应该是中央下辖的官府作坊出品,再颁赐给各诸侯王等高级贵族使用。
错金博山炉
西汉中期,南海乃至远西的龙脑、苏合等树脂类香料传入中土,芬芳远胜于茅香。它的熏香方式大有不同,不能直接燃烧,而须在下面放炭火,对熏香器的要求也随之变化,著名的博山炉应运而生。梁吴均有诗“博山炉中百合香,郁金苏合及都梁”。博山炉与豆式炉相比,炉腹更深,炉盖成耸立的山尖,山峦重叠处是细小的出烟孔,这种形制用作焚燃异域香料最为合适,所谓“掩华终不发,含熏未肯然”,正是形容它发烟舒缓。
刘胜墓与窦绾墓随葬了大量的熏香用具,以刘胜墓中的错金博山炉最为精致。错金博山炉通高26厘米,炉身与炉盖之间是子母扣,炉座与炉盘间用铁钉铆合,上半部用透雕工艺做出三龙腾出波涛翻滚的水面,通体用金丝和金片错出舒展的云气纹,炉盖顺着山势镂空。细看之下,山峦间有神兽出没,虎豹奔走,猴子探头,猎人正扛弓弩行走,自然景观与生物动态融为一体,令人拍案叫绝。而展览中的另一件,来自窦绾墓的鎏银博山炉,虽不如前者流光溢彩,却在设计上更胜一筹,底座设计为大力士骑兽造型,蹲坐手托香炉,同时昂首仰望,似乎还咧嘴大笑。
展览中的各种生活小物件,都体现了墓主人夫妇奢华讲究的生活格调。来自窦绾墓有一件朱雀衔环杯,高11.2厘米,宽9.5厘米,朱雀昂首翘尾展翅欲飞,鸟喙衔一活动的玉环,朱雀立在伏兽背上,展开的双翅下是相连的高足豆形杯。朱雀的腹部、杯的外表都镶嵌有多颗绿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