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道是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虚,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全凭个人定断,信则有,不信则无,归根结底,无外乎“多行善,少作恶”这六个字。
清代文人李庆晨,善于写一些奇闻异事,尽管多是道听途说而来,但也颇有说教意义。笔者便借李庆晨笔下一段文言小品,说一个蹊跷的故事给您各位解闷儿。
话说清代同治年间,房山有个瓜农,名叫张大拿。张大拿种了好大一片西瓜,西瓜快要成熟之际,因为担心有人来瓜田偷瓜,故此雇了个无业青年李青替他看管瓜田。
这个张青为人蛮横,又有个贪财的毛病,因此落下坏名声。但张大拿正是因为他蛮横不讲理,拳头有力气,所以才雇他给自己看管瓜田,只为凭借他的坏名声,震慑那些偷瓜人。
哪料想张大拿所托非人,若不是执意雇佣李青这个恶徒,还不会惹出祸端。
一天傍晚,李青独自在瓜田的窝棚里躺着,有个赶路的商贩背着大包袱途经瓜田,由于口渴难耐,于是想要买个西瓜解渴。
商贩走到窝棚前,见了李青后,希望可以卖个西瓜给他解渴。李青见商贩独自一人,包袱里面沉甸甸,似乎有金银。于是假装客套,说西瓜还未成熟不能吃,便借给商贩一个木瓢,让商贩到挨着窝棚的一个水瓮里面舀水喝。
商贩没看出李青有恶意,接过水瓢到了水瓮边,舀清水牛饮。李青见四外没人,抄起一柄锄头,猛朝着商贩的头顶砸去,只一下就将商贩砸倒在地,当即气绝身亡。
李青抓着商贩的两只脚,将其拖到瓜田的西北角,拨开瓜秧,挖了个坑,将商贩的尸体埋进坑中,又将那个沾血的木瓢洗干净,将血水浇在了坑上。接着拿起商贩的大包袱,离开瓜田,一路逃至天津。
转天,张大拿到了瓜田,一见李青人影不见,认为李青不想给他看守瓜田,本来十分生气,但一想到李青是个青皮无赖,自己去找他理论,只怕挨打,于是重又雇了一个人代替李青。
一眨眼,满地的瓜差不多都熟了,张大拿将西瓜一个个摘下来运到市集售卖。唯独西北角的一个瓜,他舍不得摘,原因是这个瓜的个头儿出奇的大,他想把这个瓜留下来献给当地的驿站官。
等到所有的瓜都摘完了,张大拿才将这个瓜王摘下,亲自送到驿站官的手中,奉承些好话,说是吃了这个瓜,官运亨通把财发。
驿站官十分高兴,让手下拿来一柄大菜刀,他要亲自切开这个大西瓜。大刀一砍,只听得哗啦一声响,西瓜裂开两半,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西瓜里面根本没瓤,只有一腔鲜红如血的汁水,腥臭刺鼻,令人作呕。
驿站官大为恼火,有个上岁数的老差役却劝他息怒,对他说,天下万物有灵气,瓜中无瓤只有血水,怕是有人有冤无处伸张。倘若为苦主把冤屈伸张,岂不是要留下美名?
驿站官一听这番话,觉得有理,于是让张大拿头前带路,去瓜田看个究竟。到了瓜田中,张大拿指着西北角说,大西瓜长在西北角。
到了位置,只见别的瓜藤都枯萎了,只有一条瓜藤仍然呈青翠色。驿站官让手下顺着这条瓜藤挖掘,没想到居然发现了一具尸体。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瓜藤居然是从尸体的口中钻出来的。
驿站官认为人命案是张大拿干的,张大拿当即喊冤,说自己是个老实人,绝不会干这种事。再说了,要是自己干的,又何苦带人来挖?
驿站官认为他说得有理,问他可曾雇佣过什么人么?张大拿想起了不辞而别的李青,就说有个叫李青的青皮给自己看管瓜田,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辞而别,八成是跟这桩人命案有关。
驿站官马上让手下去找李青,手下回报说李青很久不见人影。这样一来,更认定是李青是凶手。
再说李青,为谋财而害命,在天津呆了一段时间,整天去宝局耍钱,没多久就输的干干净净。加之他又跟津门的混混们结了仇,他怕人家找他麻烦,于是悄悄回到老家。结果前脚到家,后脚就有人给驿站官报了信。
驿站官带人把李青堵在屋里,当即审问。李青百般抵赖,说什么也不肯承认。驿站官让手下用棍子打他,李青被打得死去活来,实在扛不住,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把图财害命一事的始末交代了出来。他本以为尸体早该腐烂,没有想到会有这般奇异之事,也只好认个死罪抵命。
驿站官把李青送到县衙门,县令听说过后,也认为这件事十分奇异,说人莫要做坏事,做了坏事人或许不知,或许天已经看到了。县令向治下子民讲了一通天人感应的言论之后,给李青定了个秋后问斩的死罪,一桩命案至此了结。
好了,段子讲完了,虽说有夸大嫌疑,但也不失为一段好故事。其宗旨无外乎教人向善,莫以恶小而为之。